9月15日，第六届中国散煤治理大会在京举行。大会由北京大学能源研究院主办、自然资源保护协会（NRDC）和能源基金会中国（EFC）支持、绿色创新发展中心和中国能源网协办。会上发布了《中国散煤综合治理调研报告2021》，并重点围绕“散煤治理的长效机制”、“清洁取暖的路径与效果”等主题，总结了“十三五”期间散煤治理的经验和教训，分析了“十四五”时期散煤治理保护生态环境和落实双碳目标为驱动的新格局和新举措，为制定北方清洁取暖四年规划（2022-2025）建言献策。中国农村能源行业协会民用清洁炉具专业委员会秘书长任彦波受邀出席了此次大会并做发言。

北京大学能源研究院副院长杨雷在致辞中表示，散煤治理不仅关系到广大农村居民的身体健康，还关系到乡村振兴和清洁能源供给的公平性。在“十四五”时期，我国应积极总结过往散煤治理的经验和教训，从源头管控劣质散煤流入市场，在终端大力开展清洁能源替代，不断提高用户使用的经济性和便利性，以积极巩固和不断扩大散煤治理成果。

NRDC北京代表处首席代表张洁清指出，2021年是我国“十四五”计划的开局之年，也是《北方地区清洁取暖规划》的收官之年。在此时发布散煤报告具有重要意义。散煤研究能够助力行业在“十四五”时期更好地开展散煤治理工作，推动中国实现环境与气候协同治理，加速散煤治理的政策方向从清洁化向“减污减碳”并轨。

北京大学能源研究院气候变化与能源转型项目副主任李雪玉发布了《中国散煤综合治理调研报告2021》。报告指出, “十三五”期间民用散煤治理虽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但民用散煤治理主要依赖财政补贴，目前还面临诸多挑战，如部分地区存在较高的散煤返烧风险，改而不用、改了又改现象突出，特别是清洁取暖试点陆续进入后改造时代，运维管护需求集中释放，而服务体系建设相对滞后，“售后维护”已经成为未来清洁热源高效利用的最大难题之一。

报告强调，“双碳”目标和2035“美丽健康”中国的愿景将为“十四五”期间散煤综合治理提供指引。报告指出，“十四五”期间散煤治理应以民用散煤治理为主，力争削减5000万吨，促进京津冀及周边地区、汾渭平原各地区进一步实现散煤清零。北方清洁取暖技术路线应兼顾减污降碳，优先发展可再生能源供暖，促进取暖电气化。

报告建议编制《北方地区清洁取暖规划（2022-2025年）》，继续将清洁取暖率作为约束性指标，分解落实到各地方，并建立科学合理的绩效评价体系；坚持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因户制宜的原则，选择简单实用、技术成熟、成本可负担、群众乐于接受的清洁取暖技术模式，在经过试点示范、科学论证之后再全面推广；出台农房建设管理方法，加快农村地区建筑能效提升；调整中央财政补贴支持政策，将以行政区划分作为补贴标准调整为以改造任务量作为补贴标准，并促进中央财政更多地带动地方和社会资本投入；通过技术创新、金融创新和商业模式创新，提高清洁取暖效率，降低使用成本；利用智慧监管平台提高售后服务覆盖范围、服务响应效率和故障处理能力，打通清洁取暖长效可持续发展的最后“一公里”。

在嘉宾点评与对话环节，中国建筑科学研究院建筑环境与节能研究院院长徐伟表示，清洁供暖五年下来，成绩巨大，问题也很多，再往后走非常难、任务非常硬。京津冀及周边地区和汾渭平原按气候划分都是寒冷地区，室外气温不会很低，即使室温低一点老百姓也能承受。但未来在东北、西北这些以燃煤为主的严寒地区，想要把燃煤为主的采暖方式取消掉的话，会非常难。一是技术路径选择上有一定的局限性，二是严寒地区的采暖刚性需求远远高于寒冷地区。

从实际情况来看，农村冬季供暖室内环境和城市相比，差的不是一点两点，目前我们只解决了农村清洁供暖中最基本的第一步，离解决城乡差距、农村完全改善或者说共同富裕还很远。所以必然还会有第二波甚至有第三波改造。

生态环境部环境规划院大气所环境与能源政策研究室主任陈潇君认为，目前京津冀地区平原基本实现了散煤清零，汾渭平原部分城市虽然还没有做完散煤清零，但作为清洁取暖重点城市行动也是比较快的。最难办的是东北地区和西北地区，这些严寒地区的气候条件和已经开展清洁取暖改造的寒冷地区是不一样的，现在偏南一点的、气候不是很冷的城市，老百姓对清洁取暖成本都已经很难承受，所以在东北和西北推进清洁取暖，要明确一个思路就是积极稳妥，不能激进的去做。现在都强调因地制宜，当初散煤治理是以空气质量改善为出发点，而对于西北和东北地区，相比京津冀及周边地区和汾渭平原空气污染程度轻，所以从空气质量改善的角度，可以挑一些重点城市先去做，不要一下大面积铺开，要有针对性的开展。

国家发改委能源所原所长、研究员韩文科表示，散煤治理在民用领域削减起来比较难，大中小城市、郊区的民用散煤治理比较好解决，但县级地区的民用散煤削减就比较难，主要方式是替代。如果是电代煤，电价很重要，有些地区能够申请到比较便宜的电价，比如光伏+、太阳能+，但并不是所有的县都能申请到很低的电价，因为电网对峰谷电价控制有一定数量，多了电网负担不起。如果用气代煤，很多地方老百姓还都用不起。所以“十四五”期间，很多散煤还不能去掉，民用散煤治理是一个常态化的硬仗、是长期任务，部分地区会加速替代，但并不是全国所有的县都会加速，还有一部分仍然不会有太大的动静。

北京大学能源研究院气候变化与能源转型项目高级顾问杨富强表示，当下散煤治理正在由环保驱动、目标管理、大干快上的阶段，转向环保和气候协同治理、提效降本、致力长效的新时期。“十四五”时期散煤治理要统筹好生态环境保护、应对气候变化和促进经济发展等多维目标，处理好长期和短期的关系、整体与局部的关系，完善和加强顶层设计。散煤治理重点要以可再生能源、余热利用和电代煤优先，洁净煤和节能环保适配炉具作为过渡性方案，推动可持续发展。

中国农村能源行业协会民用清洁炉具专委会秘书长任彦波表示，目前对于农村散煤治理面临的最大挑战是返煤风险和使用安全性问题。问题背后原因是当初的技术路径选择是否契合当地实际情况、选择的产品质量能否保证、售后服务体系是否完善等。“十三五”解决了建起来、用起来的问题，“十四五”还要解决用得好、愿意用、可持续的问题。一是加强顶层设计，眼于未来、立足当下，把握好环保性和经济性的平衡点，制定因地制宜、因时制宜的技术路径和分步实施方案，积极稳妥推进；二是完善机制，找准市场功能与政府职能之间的平衡点，回归市场本质，真正建立政府引导、企业为主、居民可承受的推广机制。三是从用户需求为出发点，通过技术创新、模式创新和服务创新，挖掘市场潜力，满足市场需求；四是加大监管，完善运维管护的机制和体系建立，把农村清洁取暖改造与运维管护一体谋划、一体设计、一体建设，确保老百姓愿用、会用、能用、长用，同时，进一步加强散煤的监管。

中国能源研究会可再生能源专委会副秘书长王卫权表示，在“双碳”目标背景下，“十四五”甚至未来更长远期间，应该树立可再生能源在清洁供热当中的战略地位，应该是优先发展。一是加强顶层设计，要把可再生能源供热纳入“双碳”的1+N政策体系，要制定可再生能源供热的中长期发展规划，要设定发展目标、发展原则、重点任务、重点工程以及保障措施；二是要加大技术创新和科技研发，打铁还需自身硬。目前可再生能源供热成本偏高，要通过技术创新降低成本，同时要提高可再生能源供热的稳定性；三是要创造一个好的市场环境，地方政府在选择清洁供热技术路径时，应该给可再生能源一个更加公平的环境，而不是强行推某一种或者某几种技术，却把可再生能源供热技术拒之门外，比如生物质清洁取暖，有的地方政府明确说不能用。四是通过政府政策引导，提高社会各界对可再生能源供热的认知水平和接受程度，为可再生能源供热大规模发展、长期发展奠定基础。

国家电网国网能源研究院研究员唐伟表示，煤改电很多用户分布在农村，农村还存在一些问题，现在还没有解决。比如说煤改电现在的利用率不高，改而不用，基本不用，低水平应用用户占比是比较大的，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呢？因为有的用户觉得经济性没有燃煤便宜，还有的农户外出打工，造成正常空置，可能冬季他去城里采暖了，还有一些拆建，城镇化拆除，也造成了一些住房空置率。

现在电网公司也投入了千亿级别配电网投资改造，对于电网公司来说，现在采暖是季节性用电，配电网改造以后加大了容量，很多时候变压器属于低载运行，投资完以后通过售电量回收不过来，即便利用率非常高也回收不过来，因为现在还是倒挂的。对于政府来说，煤改电补贴对财政支付能力也提出了挑战。对于厂家来说，煤改电清洁取暖也经过几年了，后续售后问题也逐渐凸显出来了。所以对于各方来说都面临一些矛盾问题和挑战。如何在“十四五”期间建立一种长效运营机制是急需解决的问题，如何实现多方共赢的商业模式，如何优化技术路线，如何优化精准的补贴，这需要多部门高位推进，更需要因地制宜。一是建议选择技术路径要坚持系统思维，把建筑节能保温作为煤改电清洁取暖工程前置条件或者同时进行，就大大提高了煤改电的经济性，相当于少用能。二是要提高农村电气化水平，利用非采暖季节的容量价值，发展农村经济，提高农村电气化水平，实现良性发展。

中国建研院环能院供热中心主任袁闪闪表示，农村建筑节能工作推进难概括起来是“两难一缺”。第一难是让地方政府重视这项工作，下定决心做建筑节能改造比较难，因为这个工作不能直接实现散煤消耗，也没有一轮一轮的有关部门的督察监管，让大家下定决心很难；第二难是建筑节能工作实施起来也比较难，我们国家的农房长期以来都是自建自管，千差万别，无论从我们建筑的房间格局，建筑结构的形式，还有老百姓的生活习惯、建筑材料保温水平，都是千差万别，很难用一套统一的标准去快速推进这项工作。它的施工周期也比较长，对老百姓的生产生活影响也相对比较大，这个工作实施起来确实很难。“一缺”是缺资金。在农村很难找到一个能够走市场化道路的模式去做农房的节能改造，因为很难在这中间形成利润，这样的话就会涉及到它需要依靠大量的财政补贴。对于“十四五”，建议是“两新两旧”，第一旧是继续加大财政支持清洁取暖项目；第二旧是出台农房建设管理办法，这项工作对住建部来说也已经在进行。“两新”的第一新是利用城市级的清洁取暖智慧监管平台的数据化分析能力去去引起更高领导的重视，去撬动建筑节能工作。第二新是加强产品和产业配套能力。现在低成本的农村建筑节能技术产品和产业配套能力还不足，它不像照搬城市模式的保温材料，保温厂有很多，保温产品有很多，购买很现成，工期可能一个月就能完成。